当时只道是寻常
我家祖上信佛。祖母吃素,早晚烧香念经。抗战时期,家在深山之中,还供着小小一尊逃难时带出来的木雕观音,不许我们碰。香案上一灯如豆,昼夜长明。幽暗的茅屋里,各种气味之中,永远有一股子檀香味儿。
父亲有一些和尚朋友,常带我到庙里去玩。深山古寺,平日香客稀少。我们吃过中饭出发,边玩边走,天黑就到了。有时候,赶上晚钟,父亲就教我站住,听。前声隐隐,后声迟迟,在薄暮中悠扬着一种静寂。
老和尚招呼父亲喝茶,小和尚带我去“看菩萨”。大雄宝殿里被烟火熏得很黑,巨大佛像的上半部分也是黑的,和屋顶溶成一片,只看得见油灯微光里摇曳着一片斑斑驳驳高低不平的金壁:那是佛像底座的莲花。加上浓重的檀香气味,神秘得不得了。